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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治疗督导
心理动力学治疗督导精要(精装)
美国心理学会组织编写,《督导关系》作者琼·萨奈特的匠心之作,帮助动力学督导师拓宽督导思路和修炼内功。
作者:[美] 琼·E. 萨奈特(Joan E. Sarnat)
译者:胡君滔
心理咨询与治疗
  • 出版信息
  • 内容简介
  • 推荐
  • 著译者介绍
  • 序言
  • 目录
  • 书摘
  • 出版信息
    出版日期:2024年5月
    出版社: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ISBN:9787518446193
    装帧:精装
    页码:240
    开本:32开
    纸张:胶版纸
  • 内容简介
      本书是美国心理学会组织编写的“临床督导精要丛书”中的一本,介绍了美国著名督导师琼·E. 萨奈特开创的督导方法——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一如其名,该方法立足于主体间模型,将督导关系置于首要位置,而督导联盟则是督导取得效果的基石。作为拥有多年临床经验的督导师,萨奈特提出,督导师应该创造一种人际环境、一种工作氛围——在这种氛围中,督导双方能对督导关系中此时此地发生的事进行体验性的工作。这样的工作不仅能够加深受督者对个案的理解,更能够促进受督者整体上的专业成长。
  • 推荐
    对心理动力学治疗案例的督导,犹如对航海行程进行引航,督导师需了解船长对这片海域是否熟悉、对航程中的险情能否预估,也需思考自身对引航过程的影响。本书提出的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为这一复杂的工作提供了简明框架,丰富了督导师对督导实践的思考,值得一读。
    ——李 鸣
    苏州大学教育学院教授


    关系取向的心理动力学督导,重视治疗中的平行关系在督导关系中的活现;在把握好督导与治疗的界限的前提下,允许和涵容受督者在督导关系中服务于专业成长的退行;在教化而非说教中帮助受督者实现专业成长。萨奈特博士用细致的督导片段,让读者一览该督导模型的风采。本书第四章中,“简和我终于‘找到’了对方,然后,我们一起‘找到’了她的患者”,这一部分深深打动了我。我视其为本书的精华。
    ——吴艳茹
    医学博士,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副主任医师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精神分析专业委员会常委
    国际精神分析协会认证精神分析师
    中国心理学会注册督导师
  • 作译者序
    作者介绍

    琼·E. 萨奈特(Joan E. Sarnat)
    心理学博士;美国著名临床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师,美国职业心理学委员会认证临床心理治疗师,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个人执业;美国心理学会、国际关系取向心理治疗和精神分析协会以及国际精神分析协会会员;从事心理治疗督导、带领案例讨论会和个案会商小组将近40年,与玛丽·盖尔·弗劳利-奥戴(Mary Gail Frawley-O'Dea)合著有《督导关系——一种当代心理动力学方法》一书。


    译者介绍

    胡君滔
    精神分析取向咨询师;系统接受中挪、中英和中欧等精神分析项目训练,并担任上述项目口译及笔译;参与数百万字的精神分析文献及著作翻译。
  • 序言
    译者序
    成为一名督导师的心路历程

    我非常幸运,翻译这本书时我正在接受“中挪项目”督导组的培训,而恰好我的督导师(以及督督导师)伊娃·玛丽亚·菲特格(Eva Maria Fitger,丹麦精神分析协会前任主席)就是一位关系取向的精神分析师,我从她那里开始学习并能够深入理解关系理论,也从她那里学习如何在督导关系的层面上与受督者进行工作。有一段时间,我们在督导的督导中的讨论,几乎与受督者带来的临床案例相关甚少,而主要集中在督导关系的探讨上,当然这其中有很多同时是受督者的个案所带来的平行现象。
    精神分析工作之复杂、学习之艰难一部分体现在,除了日常咨询工作、写案例报告、参加个体和团体督导之外,如果你开始学习如何成为督导师,那么你还要写督导的案例报告,和个体督导师进行督导的督导,以及参加团体督导来探讨督导个案……成为督导师并没有让工作变得更轻松呢!
    在进行督导的过程中,有让我获得成就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充满挫败感的经验,这些都更加让我从体验层面上确认了书中所述:关系是督导过程中的关键因素。就如同治疗一样,关系和督导联盟是成功的基础。关系决定了受督者是否能感觉安全,是否能从督导师那里收获知识和成长,否则任何给予也许会被体验为评价性的、迫害性的东西,统统被拒之门外。
    而本书中的每一章,读来都会让我感慨:这不就是我走过的每一步吗?书中内容也给了我一些安慰——不只是我一个人遇到这些问题,前辈们都走过同样的道路,遭遇过同样的挫折。还有一些我在刚开始做督导时并没有意识到的隐晦问题,比如,有的受督者会无意识地想把督导变成个人体验,而有时候受督者在督导中的自我暴露也可能是一种阻抗;再比如,越是表现得顺从的受督者,越容易压抑着一些对于督导师的不满……在我开始学习督导的时候,还没有关于精神分析督导的中文版书籍,督导培训中的学习材料也很有限,因此我在摸索过程中踩了很多“坑”。我希望,这本书可以帮助大家获得更多关于督导的知识,避开我踩过的“坑”。
    督导师应该为受督者提供什么?
    新手督导师可能会踩的第一个“坑”是——特别想给受督者提供很多东西,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临床技术,或是情感支持。这种想当一个好“奶妈”的冲动——无论是来源于助人、利他的动力,还是自恋——都有可能成为阻碍督导关系的因素。这是一个挺反常识的结论,因为我们通常都会觉得:来做督导不就是为了学到更多东西吗?而我在和很多受督者探讨他们之前的督导是什么原因没有继续进行下去时,有时他们的答案会令我惊讶:“因为之前的督导师说得太多了”,或者“督导师总是讲太多知识性的东西”。我听完这样的答案,如醍醐灌顶,因为我就是一个可能会“说很多”的督导师!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学习过程中的饥渴,我希望督导师可以说很多,恨不得让督导师把整个个案的来龙去脉、来访者的心理发展过程、概念化思路、工作的方向都说得明明白白,这样我就可以“暴风式吸入”这些知识,获得满足。我也确实遇到过这样的督导师,获得了很大的启发,每一次都“吃得很饱”。可能我是一个思想上比较懒散的人,通过不断地听督导师说、听别人说,过了好几年懵懵懂懂的时光,然后终于在某一天,我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个案思路。所以我在做督导师的时候,就很自然地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受督者,但同时我也总是反思,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我是否在满足自己的自恋需求?是否干扰了受督者自己的思考?以及这真的是受督者想要的吗?
    本书就提出了这样一个督导师需要思考的主题:要给受督者他需要的东西。所以在督导开始时,我们需要和受督者进行商讨——你想从督导中获得什么呢?并且在督导过程中,我们要定期与受督者进行回顾——我们正在做的工作符合你一开始提出的需求吗?符合你现在的需求吗?是否需要做一些调整?有时受督者自己也难以明确回答这些问题。此时,督导师需要对受督者所处的学习阶段做出判断:受督者是新手,还是处于中间水平,或者已经是经验很丰富的咨询师?处于不同阶段的咨询师对于督导的需求是非常不同的。新手需要更多直接的指导,包括如何进行初始访谈、如何构建治疗框架、如何评估,甚至如何倾听及提问等。如果和新手做太多过于开放的探讨,他们反而会更加焦虑,更容易感到无能、无助。而处于中间水平的咨询师已经没那么焦虑了,他们的问题可能会更多聚焦于概念化的理解、如何更好地整合理论与实践以及对于治疗过程和移情–反移情的讨论。而和高阶受督者的工作,除了关于对来访者的理解和技术的讨论,还可以加上对于督导关系中的此时此地的探讨,从而进一步提升受督者在情感和关系层面的能力。这些方面都需要在督导开始时和受督者协商,以达成一种共识——这是督导的契约。
    放下全能、权威的督导师身份
    与第一个问题相关的是,成为督导师本身是对我们的咨询师职业生涯的一个巨大认可,也帮助我们暂时摆脱了咨询工作中很多的无力感和不确定性、很多的“不知道”。成为督导师就像终于可以站在一个有力的、“知道的”位置,而现在处于无力感之中的就是坐在我们面前的受督者了。所以,接受督导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需要面对那种“我好弱小无知,面前的督导师真是强大全能”的感觉。这又是一个很容易踩进去的陷阱!
    作为咨询师,我们很难在咨询中承认困惑的感受,尤其是在来访者面前承认:你现在说的东西给我一种很困惑的感觉。这多尴尬!作为督导师就更难了!在这方面,我的督导师们经常给我做出亲身示范,他们会坦诚地说:“我感觉很难跟上这段材料”“因为我们现在是在那个场域之外看发生了什么,所以会更少受到场内情感的冲击”……所以我也经常警醒自己,要放下全能感,督导师也不是全能的;也常常告诉受督者,如果我在他所处的情境中,也许我也会做得差不多。这不是安慰的话术,不是技巧,而是事实,尤其是对于精神分析取向的工作。在这种注重移情和反移情的工作中,咨询师往往要先被拽入某种戏剧情节之中扮演某个角色,也只有先“演”完了,才能看到来访者这出内心戏究竟是怎样的。当然,要放下全能感和督导师的权威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之所以开启督导的工作,也是因为内在有“好为人师”的动力,所以被攻击时自恋上难免受到冲击。但是,总要提醒自己去容纳这些部分并进行反思。这才是精神分析工作的本质。
    非权威性的督导师角色是关系督导模式非常重要的维度之一。与之相关的是对督导关系的关注,对受督者体验的敏感性,以及对负面表达的开放态度。作者琼·E. 萨奈特(Joan E. Sarnat)提醒我们,受督者更希望由督导师指出冲突的存在,因为他们过于不安而不敢开口。督导师也需要敏锐地觉察自己的反馈或建议是否会让受督者受伤。如果督导过程出现了任何困难,不能仅仅认为这是受督者个人的问题,也要考虑督导师自身是否也造成了影响。这种和临床视角相符的督导被称为“过程一致的”督导,即:怎样看待临床关系,就怎样看待督导关系,以身“示”法。就像小孩子如何学会待人接物,不是听父母怎样说,而是体验父母怎样做。
    督导关系的复杂性
    督导中的平行现象可能会变得特别复杂,从来访者—治疗师/受督者—督导师,或者从督导师—受督者/治疗师—来访者,会有很多重叠之处,有时会让思考变得格外困难,难以厘清。
    有时,受督者陷于对来访者的反移情中,并将困难体验引入督导关系。此时,督导师若仍然以患者为中心,想要让受督者明白如何与患者工作,这样的教学反而起不到效果,因为它与受督者当下的心理状态不匹配。在本书的第四章中,作者用自己的督导片段更生动地向读者呈现了这个过程,让我深受触动,也再次让我体验到:读理论让我“知道”,但是实际的互动和鲜活的例子更能激活我的感受,让我“从感受上理解”。同时,这帮助我反思自己的咨询工作,思考自己在哪些时刻被反移情和活现裹挟而无法动弹。看着作者在督导中如何帮助受督者从对抗状态达成转化,我仿佛也接受了一次督导,也对自己当前陷入困境的工作有了新的理解。就像是在团体中看着同行汇报个案并获得督导师的帮助一样,阅读关于督导过程的内容也能给我们带来启发。
    有时,督导师的内在脆弱性被平行过程激活,也可能会导致见诸行动,让督导师放弃工作,变得无法涵容。我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但我的督导师安慰我,表示她也经历过。但是至少,我们自始自终没有停止思考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可以想象,在关系层面上进行督导工作,要比单纯是教学性质的督导,或者以个案为中心(只谈论案例)的督导方式更艰辛,也更具挑战性。因为与受督者谈论督导关系会唤起更多强烈的情感,督导师需要直面受督者对自己的负面情绪,而督导中的张力往往也会变得更大,会让督导师担心如何把握教学–治疗的边界。在这样的督导工作中,要思考的层面和内容都变多了。但是我依然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督导工作,因为这更能在体验的层面上帮助受督者学习。由于我自己在接受督导的过程中获得了这种言传身教的体验性学习,我希望把这种更有效的督导方式传承下去。
    当然,我们需要遵守督导的伦理原则,在开启这样一段体验性的学习旅程时,必须获得受督者的知情同意。让受督者了解,在督导过程中,除了对于个案的讨论外,我们也会谈论督导关系。另外,对于面对这种督导方式的阻抗,作者在书中亦有提及。
    教学与治疗的边界
    另一个问题是,我们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在督导中表达感受,并进行自我暴露(包括督导师和受督者)?有很多受督者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我最近生活上遇到了一些事情,影响了我的咨询工作,那么这些适合在督导里谈吗?受督者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多了,踩过了界。另一种相反的反应是(无意识地)企图把督导变成个体咨询,甚至提出:我今天不想谈论个案,我就想谈谈自己可以吗?
    那么,教学与治疗的边界究竟该如何把握呢?
    我先分享我和我的督导师工作的体验。有一段时间,我也因为生活动荡,感觉自己对个案的容纳能力降低了。在督导中谈到这些时,我甚至忍不住哭了。我感到有些尴尬,慌忙道歉,毕竟督导师不是我的治疗师。但这时,督导师告诉我,that’s okay(没关系),不需要为了情感的流露而感到抱歉,我们做的本身就是关于情感的工作。由于我的依赖性(或者说是信任),我也任由督导师把握我可以表达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把话题引向个案的讨论。那一节督导到底对个案做了怎样的讨论,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督导师对于我的情感回应,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这句话让我更接纳自己的感受,更相信自己在咨询中的真实情感反应,并且学会了,如果在督导工作中遇到类似场景应该如何处理。
    作者对于“教学–治疗边界”的问题是这样回答的:“我相信,只要督导师仍然专注于受督者的专业发展,督导师就不会打破教学–治疗的边界。”只要受督者对这种工作方式已表达知情同意,那么,“当有些东西在受督者与患者及与督导师的工作中发挥作用时,督导师使用临床理解对受督者的心理进行工作,并不违反伦理原则”。当然,督导师还要关注,“需要开放多大程度的脆弱性和什么样的脆弱性;有时,当督导师觉得受督者陷入个人议题,已经超过了必要的程度时,她会设定一个限度”。而有的情况下,如果受督者总是说“这是我的个人议题,我会带到我的个人体验中去讨论的”,这句话乍听之下非常正确,但也可能挡住了一些思考。精神分析艺术的问题没有简单的“1+1=2”的答案,需要督导师进行综合考量。
    督导的困难
    本书的第五章、第六章和第七章探讨了督导中的一些困难议题,包括受督者自身的议题、伦理与法律的议题以及文化差异问题。
    我个人认为,我们国内的文化差异要比美国的多元文化差异简单一些,毕竟国内南北方的文化差异,和种族间的冲突相比,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但确实,我们是比较缺乏咨询中的多元文化思考这一课的。在美国的咨询基础课程中,对于多元文化的思考是一门重要课程。在工作中,我们需要提醒自己注意一些“想当然”的时刻。
    对于伦理与法律议题,把握大原则其实不难,困难的是各种细枝末节的处理,以及移情–反移情在其中的作用。比如,很多受督者都知道应该遵守咨询设置,但有时却难以拒绝来访者的要求。所以在督导中,我们要更多地帮助受督者思考,咨访关系中发生了什么。而随着互联网生活变得无孔不入,咨询师也面临着更大的风险,因此咨询师应该了解如何保护自己。
    在所有的困难之中,受督者自身的议题是最难工作的一个部分。作者提出了一个用于定义受督者困难程度的连续谱系。“在这个连续谱系的一端,是具有基本胜任力、情绪健康的受督者,他们在与患者和督导师接触时,会偶尔与自己的人格发生冲突。关系督导师以‘服务于成长和学习的退行’来界定这种一般性的受督者人格问题的出现。处于连续谱系中段的是有中度困难的受督者……如果没有持续的、足够好的督导的帮助,他们无法摆脱这个困境。在这个连续谱系的最末端是具有非常严重的、长期性内部问题的受督者……根据定义,这种程度的困难在督导中无法完全解决,即使在一段时间内督导师在最大程度上适应了受督者的需求。”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启发性的视角。
    团体督导
    除了个体督导,本书也谈到了团体督导的问题,二者的工作方式略有不同。在督导培训中,团体督导部分的教学内容更加稀少。我带领团体督导的经验,一开始完全基于我多年来为团体督导进行翻译的经验。在翻译的同时,我亲身体验了不同的督导师如何带领和组织团体讨论;如何鼓励团体成员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如何容纳案例可能给团体带来的情感浓烈的平行现象并对此进行深入思考,以怎样的方式教授理论和技术;等等。
    我从一些督导师身上学会坚定与开放,关注关系层面上的实质内容;从一些督导师身上学到直接的力量,学会如何让组员练习特定的技术,比如移情诠释;从一些督导师身上学到如何在团体督导中整合理论和实践;从一些督导师身上学到如何在以教学为目的的团体督导里深化组员对于理论和案例的理解,达到情感的深度;还有一些督导师充满热情、对组员不吝赞美,在对于人的理解以及理论和技术的指导方面,可以达成很好的平衡。这些学习经验都让我在自己开始带领团体督导时仿佛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至少我很清楚团体工作的流程,以及如何开启团体的讨论空间。这真是做翻译的绝妙好处!
    由于我带领的团体都是培训机构组织的教学项目中的案例团体督导——也如同书中所说,这样的团体具有一定的教学目的,参与者也以新手咨询师为主——我会更多地思考如何帮助组员整合理论与实践,而在促进团体在此时此地对于无意识材料的使用方面还是稍欠火候。我也期待着自己在团体督导工作方面的提升。正如作者所说,关系取向的团体督导师应该理解团体,而想要更好地带领团体督导,学习团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关于技术使用的思考
    当然,由于本书的创作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个年代还在使用磁带,录像设备尚未普及,也有很多关于督导的思想可能已经产生了一些变化,因此我们需要带着辩证的思维看待这些部分。例如,对于录音及录像的使用,对于日益更新的技术,我们应该抱以怎样的态度,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我的督导师是不建议录音的,她的理由也说服了我:通过回忆稿思考咨访之间的互动过程(经过咨询师主观的改编),就和通过来访者报告的梦境内容(通过来访者的意识进行了改编)体会来访者的内在世界是一样的路径,客观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会感受。根据50分钟的督导录音誊录的逐字稿一般近20页,一节督导是很难讨论完的,督导双方甚至容易迷失在细节之中,看不到来访者的表达形式和互动特点;这样做也有一股脑地把未经消化的材料全部丢给督导师、让督导师代为思考之嫌。另外,训练自己回忆的能力,也能同时锻炼我们的“第三只眼”:不只是听到来访者说了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内容),也要拨出一部分余力看到双方如何互动,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是对于非言语信息的观察。而且,在以前没有转录工具的时候,听写录音也是一件极其耗时耗力的工作,所以我很自然地接受了督导师的建议。
    现在,由于技术过于先进,甚至在录音的过程中,录音已经同步被转录成文字稿,因此受督者自然更愿意选择呈报录音稿,而不是耗费额外的心神去回忆。有时候,回忆是如此痛苦,不能如事实般呈现对话和过程,甚至记忆就像混乱的碎片,让人找不到串联的线索。这些都令咨询师们感到痛苦。这时候,技术真的帮了大忙!而作者也提出,督导师需要认识到,了解受督者的真实工作情况也很重要。有些困难是个体的盲区,受督者自己是无法看到和说出来的。因此,我现在认为这些问题都值得探讨。也许一个咨询师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可以根据自身的成长需求而采用不同的手段。我希望自己也能以更开放的态度看待这个问题,提醒自己更坦诚地和受督者讨论这一点。
    以上内容既是对于本书中的督导要点的总结,也是根据我自身的督导学习和实践经验做出的总结。随着本书翻译的进行,我不断审视着自己的督导工作,上述两者相互呼应,并且成了我的督导备忘录,我可以时不时地拿出来提醒自己。毕竟,人无完人,学无止境;即使成了资深的督导师,自己的个案工作有时也需要督导师或者同辈的探讨、旁观的视角。咨询工作永远不是一项单打独斗的工作,所以督导工作也会成为一个专业咨询师整个职业生涯中不可或缺的辅助。
    另外,本书聚焦于关系取向的督导,自然也和精神分析其他流派的督导方式有所不同,大家也可以相互对照、各取所需。诚然,正在学习如何成为督导师或正在进行实践的督导师可以从中获得很多启发;此外,我认为,对于很多受督者来说,本书也非常值得一读,因为它可以帮助咨询师们思考自己希望从督导中获得什么样的帮助,以及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督导师。
    最后,我想感谢中国轻工业出版社“万千心理”对我的信任,让我有机会从参与书籍的翻译到成为主译,最后能够独立翻译一整本书,陪伴我走过了作为一个译者的成长之路。我也从最初小心翼翼、逐字逐句地翻译,生怕遗漏了一个词的状态,转变为能够比较灵活地意译,更多考虑易读性和阅读的流畅性。虽然译文还没能达到“信达雅”的程度,但这始终是我追求的目标。不管是从教学、督导的角度,还是翻译的角度,我都希望能为大家带来更多易于理解的学习材料,尽量减少英语思维式的翻译,让精神分析的学习变得不那么枯燥痛苦。译文中若有不妥之处,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胡君滔
    2023年10月
  • 目录
    引言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起源
      心理动力学治疗的关系模型的发展
      治疗模型和督导模型的关系
      我是如何开启督导的关系模型的
      本书读者
      本书内容概述

    第一章 基本维度
        维度1:督导师对其权威性的看法
        维度2:督导中讨论的材料的性质
        维度3:督导师的参与模式——在督导中使用自己的临床专业知识
        用一个关系模型的督导片段说明三个维度
        结语

    第二章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的有效性证据
        精神分析督导研究文献
        咨询心理学督导的研究文献
        心理动力学治疗研究文献
        教育与认知心理学研究文献
        神经科学研究文献
        结语

    第三章 督导方法和技巧
        关系方法和技巧的特点是什么?
        关系督导师的几种典型方法
        案例讨论会:团体督导
        结语

    第四章 示例:督导逐字稿选段
        受督者
        被督导的治疗
        逐字稿之前的讨论
        逐字稿开始
        督导前由督导师引发的活现
        回到逐字稿
        逐字稿之后:督导会谈的最后几分钟
        之后
        结语

    第五章 常见督导议题Ⅰ:对受督者的“困难”进行工作
        一般性困难:服务于学习的退行
        受督者的中度困难
        当受督者的问题更为严重时
        结语

    第六章 常见督导议题Ⅱ:处理差异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如何支持咨询心理学中的多元文化胜任力
        关系精神分析对处理差异的贡献
        关系精神分析师如何处理差异
        结语

    第七章 常见督导议题Ⅲ:对法律与伦理议题的工作
        关系督导师所面临的伦理挑战
        关系模型的价值观如何支持督导师的伦理实践
        对权威的关系建构:作为一种伦理力量
        结语

    第八章 未来的方向
        对拥抱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的阻抗
        拥抱技术:音频和视频录制
        新的可能性
        拓展研究
        结语

    附录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阅读材料列表

    参考文献
  • 摘要
    引言

    简是一名攻读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受督者,她与她的来访者苏茜陷入了一场斗争。简和苏茜共同工作了三年。简非常关心苏茜,但有时也会因她而产生强烈的挫败感。现在,简正准备离开她目前所在的培训诊所(她在这家诊所和苏茜工作),之后要去附近的另一家诊所开始临床实习。简邀请苏茜跟她一起转到新诊所,但苏茜坚持认为这样做对她要求太高了,她不愿意过去。她已经关上了心门,贬低心理治疗的意义,并尽量减少对简的依恋感。
    简是一位很会思考的实习生,她对如何进行心理动力学治疗有着良好的初步理解。她的“头脑”知道,苏茜正在保护自己,避免体会到那些受伤的、愤怒的、脆弱的感受。考虑到苏茜早期被抛弃、被父母忽视和虐待的历史,这些感受对她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但是,现在,简也受到了伤害,感觉很愤怒,责怪苏茜的做法。不知不觉,简陷入了与来访者的权力斗争中。
    当简谈到这一情况时,她的督导师对苏茜和她各自的困境都表达了共情。督导师还做了一些努力来帮助简看到和理解发生了什么,并帮简与惊恐的“小苏茜”重新建立了联结:之前的简似乎与“小苏茜”失去了联系。然而,督导师的努力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简点头示意,以一种顺从的方式表示同意督导师的想法,但其实并没有真正认同督导师的看法。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后,督导师也开始感到挫败。

    这种情况描述了我在与一位受督者合作时的困境。本书第四章提供了这节督导中的部分对话片段,并探讨了督导中发生了什么。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

    督导师难免遇到这样的困境。《心理动力学治疗督导精要》旨在帮助督导师思考此类困境并拓宽他们应对此类困境的选择。玛丽·盖尔·弗劳利–奥戴(Mary Gail Frawley-O'Dea,1997a,1997b,1997c,1998)和我(Sarnat,1992,1997,1998)践行关系精神分析思想,开始独立发展类似的督导方法。然后,我们作为《督导关系:一种当代心理动力学方法》(The Supervisory Relationship;Frawley-O’Dea & Sarnat,2001)的合著者,合作完善了该模型,并在随后的写作中继续合作(Beck,Sarnat & Barenstein,2008;Burka,Sarnat & St.John,2007;Frawley-O’Dea,2003;Sarnat,2006,2008,2010,2012,2014)。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relational model)将督导关系放在督导师心目中的首要、核心位置,并引导督导师创造一种人际环境(Sarnat,1992)——在这种环境下,能对督导关系中此时此地发生的事进行体验性的工作,并且这样的工作是合乎伦理的。该模型提供了一个框架,在这个框架内,督导双方可以对督导关系和临床关系有更多的感受和理解。
    读者可能会对这样一个模型产生许多问题。督导师究竟如何创造一个人际环境,让受督者在这个环境中可以比在更说教式的、以患者为中心的、等级制的督导关系中体验和了解更多的东西?从关系的角度思考的督导师会忽视理论教学(传统的“面包黄油”)吗?关系督导师(relational supervisor)如何在边界内以尊重受督者的方式工作,同时与受督者深入接触?本书即探讨了这些问题以及更多内容。我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拓展读者在教授和学习心理动力学治疗艺术时的感受性,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更多了解。
    我将为这种方法提供理论和证据,并提供很多片段和详细的督导过程。通过这些材料,我希望将心理动力学治疗督导过程的两种不同构想方式的最佳之处结合起来。艾齐瑞克(Eizirik,2014)在讨论一系列关于精神分析督导的文章时指出,一些作者将督导视为一个发展一系列技术和能力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可以被明确定义和监控——也就是说,他们把督导视为“心理科学”。他也指出,相比之下,另一组作者似乎认为督导更像是“艺术”——而不是科学—— 一种基于最难以捉摸的情感学习过程的艺术。第二组作者强调“每段分析关系的独特性和特殊性”(p.643),以及每个分析师获得自身分析身份的独特过程,反对将督导关系中发生的事情的“奥秘”系统化或量化。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师和心理学家,我认同其中的每一种观点,并认为它们是互补的:我认为厌恶系统化的精神分析师可以向冷静理性的心理学家学习,而实证取向的心理学家可以向“投身于奥秘”的精神分析心理治疗师学习。在这本书中,我希望在这些世界之间架起桥梁,有时提及胜任力、心理标准和准则,以及“冷静理性”的研究,有时则深入探索特定督导配对之间的体验,以捕捉特定督导关系的“独特性和特殊性”。
    在引言的剩余几页中,我将首先为这本书有关一种心理动力学(特别是关系取向心理动力学)督导方法的主题,提供一些历史背景。然后,我将继续讨论督导中过程的一致性问题,探究督导中所教授的处理方法与督导方法本身之间的关系。然后,我将描述自己成为一名关系取向的精神分析督导师的过程。最后,我将描述本书的读者群,并为读者提供本书其余部分的“路线图”。


    心理动力学督导的起源

    心理动力学治疗自然是源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革命性理论和治疗方法——精神分析。弗洛伊德思想先进,他愿意为他的女性癔症患者发声,而这些患者被其他人噤声、蔑视。他还决心从她们的症状中找到意义,而不只是把她们的症状看作病理性的。然而,弗洛伊德和他的许多追随者对他们的患者采取了等级制的态度,尽管这在那个时代很典型,但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正如弗劳利–奥戴和我在《督导关系》中指出的,弗洛伊德对他的受督者也保持着强烈的等级制态度。在周三晚上弗洛伊德家中举行的会议上(督导可以说是从那时开始的),弗洛伊德是毋庸置疑的权威:一位参与者回忆说,“最后一个决定性的词总是弗洛伊德自己说的”(in Gay,1988,p.174)。弗洛伊德毫不犹豫地驱逐了包括阿德勒(Adler)、荣格(Jung)、斯特克尔(Stekel)和费伦齐(Ferenczi)在内的“受督者”——尽管他们对精神分析理论和实践贡献了出色的阐述,但他们过度偏离了弗洛伊德的“准则”。
    不幸的是,弗洛伊德的独裁态度传给了他的许多分析继承者,这种代际传递至今仍在影响着一些精神分析治疗和督导模式。精神分析机构是政治性场所。督导可以是对新一代施加影响的一种手段—— 一种在精神分析中支撑自己的“阵营”的工具(Berman, 2004)。这种督导的政治化可能(或者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在精神分析临床模型已经将心理治疗师视为相互性的参与者很久之后,精神分析督导模型仍然一直坚持其等级制度,视督导师为专家。
    弗洛伊德最杰出的学生之一,桑多尔·费伦齐(Sándor Ferenczi),对患者持有不那么具等级意味的态度。他对分析关系的理解是有先见之明的,他把这种关系视为相似而非不同的参与者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想象,他对受督者保持着类似的态度,可以说是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的另一位先驱。以费伦齐的视角来看,督导二人组的双方都被理解为完整的人,因此,在这种关系中出现的任何困难都是双方无意识的贡献(Frawley-O’Dea & Sarnat,2001)。


    心理动力学治疗的关系模型的发展

    根据阿伦和斯塔尔(Aron & Starr,2013)的说法,几乎在心理动力学治疗作为精神分析的一个分支出现时,精神分析就开始对其进行攻击。精神分析师,尤其是美国国内那些更多地遵循弗洛伊德传统而非费伦齐传统的精神分析师,将精神分析和心理动力学治疗完全对立起来,将心理动力治疗视为“他者”,并将精神分析中所有不想要的东西分裂出来并投射到其中。因此,“建议”和任何有助于患者的关系因素(与“纯金”的洞察相比)以及女性(与男性/阳具相比)的特质,都被降级为心理治疗。心理治疗是由具有“养育性的”女性社会工作者而非“科学型”男性医生进行的,被认为是一种二流治疗,可以提供给那些无法“耐受”“真实”精神分析的挑战或负担不起其成本的人。
    正如阿伦和斯塔尔(2013)所观察到的,美国的关系精神分析师反驳了精神分析和心理治疗的两极分化,声称关系和洞察都有价值,科学和照护亦各有其助益,“女性”和“男性”特质也应如是。他们认为,心理治疗师应该何时保持沉默、何时参与,患者应该以怎样的频率进行治疗,以及是否应该使用躺椅,这些不同的选择都有其合理之处,应该根据个体的具体需求和偏好以及他们所处的情境来决定。他们认为,尽管一些患者可能需要更深入的治疗,但从定义上说,每周在躺椅上进行五次治疗并不优于其他形式的心理动力学治疗。我赞同这种对于心理动力学治疗的观点,它是我的心理动力学督导的关系模型的基础。


    治疗模型和督导模型的关系

    弗兰德和谢弗兰斯科(Falender & Shafranske,2004)认为心理动力学督导是一种“基于临床模式”的督导形式。这种对心理动力学督导的描述,假设所有心理动力学督导师都教授相同的临床模型。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过于简化的说法,会造成几方面的误导性。除了先前我们讨论过的弗洛伊德和费伦齐之间的区别之外,精神分析理论和实践的许多“偏好”已经各自繁殖。为了本书的目的,重要的是记住两种模型之间的区别:一种是更经典的、一人的、心理内部模型之间的区别,例如弗洛伊德、自我心理学和克莱因学派的临床工作者们所采用的模型;另一种是更偏关系取向的、二人的、主体间的模型——由费伦齐、温尼科特(Winnicott)、比昂(Bion),以及人际关系学派创立,是美国关系学派和相关作者[如奥格登(Ogden)、博拉斯(Bollas)、费罗(Ferro)和奇维塔雷塞(Civitarese)]更新近采用的模型。
    如果我们记住关系取向与非关系取向的心理动力学治疗和心理动力学督导之间的区别,那么一个可能的情况是,一个督导师会教授一种主体间知情治疗模式(intersubjectively informed model),但以非关系的方式进行督导。这样,督导的过程与督导师所教授的内容并不一致。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过程不一致(process-inconsistent)的督导在教学上不如过程一致的督导富有成效。在过程一致的督导中,督导师不仅“这样说”,也“这样做”(Sarnat,2012)。
    在我看来,过程不一致的心理动力学督导之所以发展起来,是因为学徒模式固有的保守性,而直到最近,督导师们一直以这个模式学习督导。在没有特定督导培训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督导方式是从自己的督导师那里以非正式的方式——而且往往是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学到的。督导师怎么对待他们,他们就怎么对待自己的受督者。因此,一种非关系取向的精神分析督导方法从弗洛伊德那里传下来,在之后几代督导师中延续,显示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忠诚,尽管这些督导师的临床模型往往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过程不一致的督导的局限性:一个例子
    弗劳利–奥戴(1997a)和赫希(Hirsch,1997)撰写了补充论文,讲述了他们在弗劳利–奥戴的精神分析培训期间作为受督者和督导师的经历。弗劳利–奥戴的一位患者曾在童年早期遭受性虐待,而弗劳利–奥戴在与这位患者的移情–反移情中挣扎。她发现,赫希的人际临床取向与他更经典、更具等级性、更说教式的督导方法并不一致,这在督导她与这位患者的工作时凸显出更多的问题。弗劳利–奥戴认为,她在督导中最需要帮助的困难无法通过督导师的方法来解决——这种督导方法主要聚焦在患者的言语材料上。她逐渐意识到,在临床和督导关系中,核心材料都是以非语义的、情感的形式表达的,并且通过平行过程在督导师和受督者之间活现。赫希最终同意弗劳利–奥戴的观点,认为他的督导方法确实没有充分帮助弗劳利–奥戴理解这些体验。

    过程一致的督导
    相比之下,一些督导师已经明确地基于他们试图教授的临床方法制定了督导模型。埃克斯坦和沃勒斯坦(Ekstein & Wallerstein,1972)利用自我心理学原理教授了一种自我心理学形式的心理动力学治疗;雅尔蒙(Jarmon,1990)使用客体关系概念来教授基于客体关系的心理治疗形式;昂加尔和德·阿乌马达(Ungar & de Ahumada,2001)使用比昂学派的方法教授比昂的临床技术;弗劳利–奥戴和我借鉴了关系精神分析原理,创建了我们督导主体间知情心理动力学治疗的方法。过程一致的督导师以一种强调体验的方式进行教学,亲身为受督者做出示范,以便受督者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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